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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荒唐皇室和親公主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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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荒唐皇室和親公主1

“公主,您哭出來吧,哭出來就好了!”婢女小金跪地哀求,自從麗妃娘娘去了之後,公主就這麽呆楞楞的坐在窗邊,不哭不笑,小金真的擔心公主傷心懵了。她家鄉就有個嬸子,兒子夭折後也這麽呆楞楞的,後來直接瘋了。

景華楞楞看著窗外風景,宮闈的景色一成不便,可她突然有了新鮮感。仿佛以前看這些都隔著一層薄紗,現在更能見到本源。

“去端點兒粥水來。”景華吩咐婢女。

“是,是,奴婢馬上去。”小金一聽說公主願意進食了,喜極而泣,連跑帶跳得出了殿門,看見外殿伺候的內侍才想起來宮中規矩,擦幹眼淚,端著步調去禦膳房取膳食。

好久沒有正經吃飯,景華用了些白粥配小菜,感覺有三分飽就停下,壓抑著進食的欲望,怕把肚子給撐壞了。景華把屋中凡是帶字兒的都翻看了一遍,看到自己曾經寫的批註,天真得惹人發笑。一個時辰之後再吃一回,因在孝期,這些簡單的粥水,茶房的小爐子上就熱了,不必再麻煩禦膳房一回,平添是非。

一直這樣吃了睡、睡了吃,景華緩了兩天終於感覺緩過勁兒來了,吩咐道:“小金、小銀來幫我梳妝,我要去見父皇。”

兩個女婢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,公主終於想通了。麗妃娘娘被人誣陷與侍衛通奸,公主也被提前賜予封號品級,將要和親北梁。幸虧麗妃娘娘聰慧,拼死一擊,不但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汙名,還讓陛下對公主存了一份憐惜。

之前公主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,誰都不理會,現在終於想通了。去求一求陛下,有死去麗妃娘娘的遺澤,肯定就不用去和親了。聽說北梁人茹毛飲血,都是吃生肉、喝馬奶的野人,使者的胡子比頭發多,身形魁梧,比宮裏文質彬彬的侍衛長大人高出兩個頭,可怕極了。

“妝容淡些,眼角加些紅痕。”景華對鏡端坐,指揮小銀給自己上妝。

“公主,現在宮中已經不流行愁啼裝了,梅妃娘娘新創的冷梅妝……奴婢妄言。”

“照我說的上妝就是。”景華對婢女並不苛責,但也不想多解釋什麽。

上妝完畢,換上繡紋簡單、顏色素淡的宮裝,景華帶著婢女去給父皇請安。還未到正殿,就聽到遠遠傳來絲竹之音,小金見公主面露疑惑,小聲解釋道:“這是梅妃娘娘在跳舞,梅妃娘娘就是原來的何美人,原本不得寵,後在禦花園梅林間跳了一曲,陛下稱之為梅仙舞,火速晉封。這才三個多月,跳了三品六級,已是梅妃了。”

景華光顧著傷心母妃被冤枉、自己的處境堪憂、母妃去世等等事情,幾乎沒關註父皇後宮,沒想到依舊這樣風雲變幻。

景華點頭,神思卻飄遠了,連她這樣養在深宮的女子都知道,這個時辰應該上朝議政才對,父皇居然在正殿欣賞歌舞。北梁虎視眈眈,西羌厲兵秣馬,南楚的小朝廷已成氣候。以往只知享受,這些危機就在眼前,居然視而不見。

景華來之前,是想把近些日子所思所得稟告父皇的,折子已經攏在袖子裏,如今看著架勢,恐要慎重。難道朝中沒有剛直果敢之人勸諫嗎?

景華在門外等了一會兒,直到一曲終了,樂聲停歇,大太監才端著笑瞇瞇的和善臉請她入內。

“兒臣參見父皇。”景華入內大禮參拜。餘光瞥見梅妃就端端正正坐在皇帝旁邊,未曾避讓,一截裙子還在皇帝腿上,很明顯她剛才坐在哪裏。

“貞靜來了,快起來吧。你不好好在宮裏守孝,來見朕有什麽事兒啊。”皇帝漫不經心叫起,手還把玩者梅妃的發絲。

貞靜是皇帝不久之前給景華的封號,封一品公主,和親北梁。當然,在正式文書中不會這樣寫,只會用華麗的辭藻占口頭便宜,稱為下嫁。

“父皇明鑒,女兒不日遠嫁,日後恐見不到父皇……”

皇帝不耐煩皺眉,“你不想嫁過去?”

景華再一次調整策略,斬釘截鐵道:“女兒願意!女兒是父皇親封的貞靜公主,受百姓供養,自當以家國為先。父皇以往何等疼愛女兒,如今能為父皇分憂,女兒心中,既喜且憂。喜能盡綿薄之力,為父皇盡孝;憂遠嫁異國,不能在父皇膝下盡孝。”

皇帝這才放開梅妃,笑著走下臺階,一把扶起景華:“好孩子,朕就知道你明白朕的苦心。朕也是沒法子啊,你們姐妹中就你讀書做多,最明理,朕果然沒有看錯你。”

槽點太多,一時無法開口,景華抿嘴一笑:“女兒早就想來給父皇請安,只是母妃仙逝,女兒怕沖撞父皇,一直等到頭七過了,送母妃離開,才敢來父皇跟前盡孝。”

“對,對,你母妃也太剛烈了。朕就是隨便說說,她居然棄朕而去了,朕每每想起,心頭都痛得不行啊。”

“父皇勿憂,母妃泉下有知,得知父皇已為她沈冤昭雪,必定安慰。只是女兒不日即將遠嫁,日後恐無法為母妃盡孝,女兒想守過七七之後再行出發,還請父皇恩準。”

“準,準,你多陪陪她。”皇帝連忙答應,卻不提一句自己也去上柱香表達情意。

梅妃被冷落一旁,眼珠子一轉,笑著開口道:“公主有孝在身,倒不好在陛下跟前走動,萬一氣運不協,沖撞陛下怎麽辦?”

“天子神威,百邪不侵!”景華斬釘截鐵放下這句話,又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對皇帝哭訴:“父皇明鑒,母妃芳魂早已登上極樂,即便尚存人間,母妃對父皇一片傾慕之心,豈會傷害父皇。”

“是啊,是啊,麗妃多好的人啊,回旋舞當世一絕,她去了,朕再也沒見過如此好的回旋舞。你放心,朕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。”皇帝回憶著麗妃生前音容笑貌,眼淚滾滾而下,哭“愛妃”哭得真情實感,立刻給了景華一大堆賞賜。

即便早有準備,景華也在驚訝不已,父皇不愧外朝後宮“至情至性”的評價。

景華的目的已經達到,依依不舍參拜後離開。望著景華消瘦的背影,皇帝感性得擦了擦眼淚,對侍立一旁的大太監道:“給貞靜多送些藥材補身體,可憐孩子,怎麽瘦成這樣。”

“唉,朕這心啊,涼涼的,好好的女兒就要嫁去北梁了,以前闔家團圓的歡快日子一去不覆返矣。梅妃,你也回去吧,朕不想再看梅仙舞了,這時候該聽折腰才對啊。叫柳嬪來,她的折腰舞跳得最好。”

梅妃本以為今天都是自己伴駕,沒想到皇帝神來一筆,她和柳嬪素來不睦,這不是打她的臉嗎?可梅妃也不敢說什麽,溫柔謙恭退下,出了殿門見景華還沒走遠,立刻快步追上奚落。

“這不是貞靜公主嗎?怎麽見了本宮也不知道行禮。”

“梅妃娘娘,”景華頷首致意,笑道:“父皇已封我為一品公主,梅妃娘娘只是二品。不過,您是庶母,我自然尊敬的,您先請。”

景華讓出路來,一副好說話的模樣。

“你以為你在陛下面前顛倒黑白、裝可憐就不用去和親了?妄想!”

“梅妃娘娘慎言,嫁到北梁乃是為國分憂、為父皇分憂,我心中只有歡喜和不舍,哪兒來的顛倒黑白。我的婚事是父皇親自下令,梅妃這麽說是質疑父皇的決定嗎?”

“哼!看你嘴硬到幾時!”梅妃在口頭上沒討到什麽便宜,甩袖而走。

在回寢宮的路上又遇到幾位公主,打扮得花枝招展,其中還有皇後嫡女。景華暗自嘆息,宮裏的消息怎麽傳得比飛毛腿還快。

“景華妹妹,可憐見的,你終於肯出來了,父皇怎麽說,你能不遠嫁和親嗎?”

“五皇妹,我受封一品公主,得父皇疼惜,並沒有什麽可憐的。”景華有些不耐煩。

“唉,是了,你現在是受封的公主,哪裏是我們這等沒有封號的能招惹的。三姐,你可是嫡公主啊,都沒受封。”

“若非我與善國公世子早有婚約,為人不可背信棄義,這次和親該是我去的。委屈妹妹替我,我該謝你才對。”三公主一點兒沒受挑撥,反而真行了一禮。

“沒什麽替不替的,都是父皇的女兒,為國分憂罷了。”景華淡定還了一禮,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,不願意和她們打機鋒,點頭示意,快步離開。

“嘴上說的好聽,不知道晚上躲在被窩裏哭成什麽樣子,瞧她眼睛都是紅的,還想騙我們呢。”

“好了,少說兩句,到底是姐妹。”

“就你會做好人,當著她的面兒怎麽不說,當初舉薦和親人選也有你的,你怎麽沒去?麗妃娘娘是受誰誣陷,以為推出個不受寵的婉儀就算了,當宮裏人都是瞎子呢!”

“你血口噴人,麗妃娘娘的案子父皇金口玉言早有裁定,說了宮中不許議論,你居然抗旨。”

“兩位妹妹都冷靜下,咱們不是在說景華妹妹嗎?怎麽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。我聽說北梁人都粗魯野蠻,景華妹妹是嫁給北梁四皇子的,四皇子的母妃最受寵,被封為元妃,可他已經兒女雙全,內寵頗多,這樣嫁過去,景華妹妹要受苦了。”

“這有什麽,景華妹妹背後有朝廷撐腰,北梁蠻子難道敢寵妾滅妻嗎?大都再怎麽荒涼也是一國之都,不會讓景華下地耕田的。”

“三妹妹,你好壞啊,怎麽能這樣說。下地耕田,那不是農婦嗎?這等粗鄙之事,說出來汙耳朵呢!”

“我說什麽了?要我說這也是緣分,景華妹妹行四,四皇子也行四,馬夫之女所出,嫁給蠻子也挺合適,上天早就註定了這段姻緣啊。”

公主們的議論聲並不小,開頭幾句景華也聽到了,小金小銀惴惴不安得偷眼瞧公主臉色,生怕她忍不住在宮道上哭了起來,若真是這樣,明天宮裏又有新笑話了。

景華也在思考,以往她十分羨慕嫡公主,有名分、有寵愛,如今再見,她卻提不起一點兒精神。再受寵的公主在父皇心裏也沒有地位,若非皇後娘娘見機行事,善國公府有些勢力,父皇不願意惹麻煩,這次和親真的就該是她去了。不過景華也沒有怨恨,一個池塘裏競爭的游魚,各憑手段罷了。

景華到了宮裏還是神情淡然的模樣,小金都有些拿不準了,輕聲喚道:“公主,您要是生氣就打罵奴婢吧。”

“我忙著呢,沒空打罵你。你去把咱們宮裏的人都叫出來,我有話要說。”景華吩咐道。

不一會兒,宮人奴婢就全集中在外院廊下,景華被小金扶著坐在上首椅子上,笑道:“我已受封貞靜公主,不日遠嫁。你們從小跟著我,主仆自有一段情義,北梁路途遙遠,這次去了就回不來了。我也不願意做離人骨肉,讓你們背井離鄉的事情。有誰家裏有長輩要奉養、有兒女要照顧、有親人脫不開身的都和小銀說一聲,我不僅不責怪你們,反而要給你們發一筆賞銀,謝你們這些年盡忠。”

奴婢們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都不敢站出來,景華補充道:“一炷香的時間,要是不說,我就都把你們帶去北梁了,和親也是要有陪嫁的。”

人群騷動更明顯了,一個小內侍突然跪倒在地,不知是自己出來還是被人推出來的,戰戰兢兢,話都說不出完整。

景華聲音溫柔,臉帶笑意:“別怕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奴婢、奴婢小桌子。”

“小銀?”

“回公主,是去年分到咱們宮裏的。”小銀翻了一下冊子,躬身應道。

“嗯,賞他二兩銀子,以往自己積攢的東西也許他帶走。站到旁邊去,一會兒有人領你們去內府重新分配。”

見出列的人沒有受罰,剩下的人就放心多了,陸陸續續有人出列表明自己有難處,不能繼續服侍。

景華之前就給他們找好了盡孝戀家之類的理由,順水推舟放走了三分之一的人。

剩下的人景華也不說什麽,日久見人心,她宮裏還算太平,母妃生前管的很好,如今背井離鄉的大難就在眼前,走點兒人也理所應當。

“你們留下,我心裏高興,一人賞十兩銀子。如果有現在沒想好的,以後想通了,想離開我也不怪你們。不過,留在我這裏一天,就要忠心幹事一天。小金、小銀、小珠、阿寶會帶著你們清點我的嫁妝,都仔細些。”

景華不去找離開宮人的麻煩,留著觀望的人也終於放心下來,敢去請辭,景華同樣賞銀放人,倒在宮裏有了仁慈的名聲,這是後話不提。

遠嫁需要準備的東西太多,人手、財物是最基本的。景華沒工夫理會宮人奴婢的小心思,大面上不錯就行了。現在她與宮妃、姊妹都沒利益沖突了,沒人會不開眼來為難她。

景華日日去父皇跟前請安,絞盡腦汁想新鮮玩意兒吸引他的註意和憐惜,趁機求了去藏書樓抄寫書籍作為陪嫁的。當然,為此前朝也有一番爭論,宮中藏書大多都是孤本,若是流入北地,豈不是資敵。也有老臣說“有教無類”的話,表明我們是天朝上國,施舍北梁蠻子一點兒,他們也看不懂。還有大臣強烈反對,萬一公主抄了中密庫的行軍地圖之類怎麽辦?那是要亡國的啊。

總之吵吵了兩天的結果是,景華可以派人抄寫,但必須經過檢查。景華在宮裏撒銀子,書法好的宮人內侍都願意掙這份實惠,後來有前朝清貧官員聽說了這個消息,也悄悄表示願意抄書換取酬勞。讀書人的事情怎麽能談銀錢呢?他們只是憐惜公主遠嫁,幫公主的忙罷了。

景華幾乎一天召見一次內府準備嫁妝的官員,嫁妝包括金銀珠寶、奴仆侍從、書籍工具、匠人護衛,還有馬匹和少量兵器。景華如今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,陛下又是“至情至性”的人,興致一來,總會賞賜很多東西,景華每次都卡著上限要,已經積攢了不少東西。

宮中主子們見景華不但不躲在殿內痛哭,反而到處照耀,心中實在不忿,可身邊總有明事理的人勸說。“冰山而已,日出即化,至多再忍她一個月。”如此,一個即將遠嫁和親的公主在公裏居然如魚得水起來。

“公主,游擊將軍求見。”景華正在翻看賬目,小金近前躬身回稟。金銀珠寶四個大宮女都沒有離開,依舊對景華忠心耿耿,麗妃在泉下亦能欣慰三分。

“誰?哦,請他進來吧。”景華一時怔楞,而後才反應過來,會來求見的游擊將軍只會是小舅舅。

“微臣見過公主殿下。”一個青年大步上殿,他與當世推崇的白皙、文弱、謙謙君子不同,身材魁梧、氣質硬朗,還不等他行禮,景華立刻道:“小舅舅免禮,坐。”

“微臣外出剛回,給公主帶了些特產。”許斌給景華使眼色,示意她揮退宮婢。

景華從善如流:“你們都下去吧,我和小舅舅說說話。”

等宮婢魚貫而出,景華才道:“小舅舅放心,我已經篩過幾次了,身邊人都是忠心的。”

“忠心就不至於看著你被選為和親公主,不向外求援。我不過跟著去邊關巡視一趟,怎麽就變成這樣?姐姐是怎麽回事,我不信那冠冕堂皇的病亡,你和我說實話。”

“小舅舅走後不久,母妃就被告發與侍衛有私情,那個侍衛供認不諱當場自盡,母妃和我也被幽禁在寢宮。母妃向外祖父和舅舅們求援,他們各處奔走,毫無作用。當時北梁使團已經等得不耐煩了,宮中遲遲不肯定下和親人選,使臣也很生氣。之前父皇選宗室女封公主被使臣拒絕,點名要真正的公主,父皇無奈便定了我。母妃當時已收集了證據,只是沒有機會呈報父皇。我得封號謝恩的時候,母妃趁機伸冤,父皇當時喜歡周婉儀得很,母妃為了逼父皇徹查,當場撞柱……”

“嘭!”許斌一拳砸在桌案上,“姐姐何等人,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,不過是小人誣陷,陛下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嗎?真是……”許斌深吸一口氣,陛下再怎麽糊塗也不是他能評論的。“然後呢?”

“徹查之下,母妃自然洗清冤屈,只是我和親事情也板上釘釘。”

“姐姐蒙冤身死,陛下就不曾撫慰嗎?”

“追封貴妃。”

“父親和大哥、二哥沒為姐姐喊冤?”

“外祖父升二等伯,大舅舅、二舅舅官升兩階,大舅母進宮勸慰我說,雷霆雨露俱是君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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